杜鹃啼血八十载,“坪石精神”照山河
当方引晴老先生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岁月沉淀的往事便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这位耄耋老人,是抗战名曲《杜鹃花》词作者芜军与东江纵队战士李雪英的儿子。作为“坪石中大的见证者”,他动情讲述观看电影《坪石先生》时的热泪盈眶,追忆刻骨铭心的分离与逃亡,以最真切的生命体验,为八十年前那段不应被遗忘的历史发声。
剧照。
方老先生的讲述、电影《坪石先生》的影像,与《杜鹃花》的旋律一起,构成了一部关于记忆、坚守与传承的立体史诗。
《杜鹃花》的故事
有关坪石,也有关中大
在粤北坪石,春天最炽烈的色彩,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1941年,这泼辣辣绽放的绚烂,却灼痛了一个年轻人的心。
他叫方健鹏,笔名芜军,是中山大学哲学系学生,也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彼时战火纷飞,中大搬迁办学辗转来到坪石,芜军所在的学院落脚于清洞村。早春三月,杜鹃肆意绽放,那绚烂的红,在芜军眼中却化作了前线战士滚烫的血。一个画面在他心中定格:村家的小姑娘,踮着脚,将最艳的杜鹃花,轻轻别在凯旋归来的情郎胸前。
《杜鹃花》的词作者芜军先生。
于是,一首饱含深情的诗《杜鹃花》,从他笔尖流淌:
“淡淡的三月天,杜鹃花开在山坡上,杜鹃花开在小溪畔,多美丽啊!像村家的小姑娘,像村家的小姑娘……”
没有硝烟,却道尽期盼,没有嘶喊,却饱含家国之爱。这质朴的诗句,深深打动了中大师范学院音乐教授黄友棣,一首旋律优美又暗藏悲怆的合唱名曲《杜鹃花》就此诞生。
《杜鹃花》声乐谱(方芜军词、黄友棣曲)
1941年,歌声在韶关响起,瞬间击中了无数离乡背井、心系国难的人们的心。歌声飞越烽火,从粤北唱到大后方,成为苦难岁月里一道温暖而坚韧的光。
而在芜军身边,有着一位同样坚定的身影——他的妻子李雪英。她是中山大学农学院的学生,一位同样将青春献给革命事业的中共党员。他们并肩战斗,相互扶持。
但意外总是猝不及防。芜军,这位用诗歌点燃希望的诗人,在1944年意外身亡,未能亲眼看到胜利的曙光。
而她的妻子还在继续战斗。1944年夏秋,为奔赴东江纵队前线,她必须安置年幼的儿子方引晴。艰难抉择后,李雪英将幼子托付给了栗源堡的一户老人家里。为了万千孩童的和平未来,为了丈夫诗中那“漫山杜鹃”象征的期盼,她必须走。
前中为词作者芜军,右一为他的夫人。
电影《坪石先生》
成为开启尘封记忆的钥匙
一晃八十年过去,彼时年幼的方引晴,如今已步入暮年。借由影片,方引晴老先生追忆起了那烽火连天的坪石岁月。
“影片里有一段新年音乐会母亲演唱《杜鹃花》的场景,演员很像母亲……”老人的声音在视频里停顿,喉头哽咽。银幕上那酷似母亲李雪英的身影,正深情吟唱着诞生于1941年坪石的旋律。这歌声与他同龄,此刻如一把钥匙,骤然旋开了尘封八十年的记忆之门,“十分感动,留下热泪。”
而电影里“母亲秘密奔赴东江纵队”的镜头,更将方老先生的记忆拉回那个残酷的节点——不到三岁的他,被留在粤北栗源堡一户农民家里。母亲转身投入烽火的背影,成为他生命最初的刻痕,而日寇进逼坪石的惊慌逃难,亦成为他不到四岁时最恐怖的记忆。
“影片拍得很真实,很感人”,方老先生这句朴素的评价,却道出了《坪石先生》最撼动人心的力量——它拂去了历史尘埃,以近乎虔诚的真实,重现了那个特殊时空里一群特殊的人:在炮火中赓续文脉的“坪石先生”。影片还原了这场关乎文明存续的坚守,还原了坪石先生“随校播迁,辗转不悔”的信念,也还原了坪石学子艰难求学的历程。
发声,是为了铭记与传承。
“在抗战胜利80周年,《坪石先生》电影放映之际,我们要铭记历史、勿忘国耻、勿忘苦难,勿忘中山大学颠沛流离坪石办学的这段经历,将坪石精神传承下去……”方引晴老先生录下的每一帧画面,每一次哽咽,都重逾千钧。这不仅仅是一位耄耋老人的感怀,更是一位历史亲历者以生命为凭,为那段不应被遗忘的岁月发声。
坪石老街上的华南教育历史研学基地坪石先生群像。
电影《坪石先生》剧照。
《坪石先生》不仅仅是一部电影,更是一座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它让尘封的故事重焕生机,让“坪石先生”们在困厄中守护文明火种、矢志报国的精神,如同那漫山红艳的杜鹃——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成为一个民族生生不息、守望光明的永恒象征。
“感谢中山大学的师生们,感谢甘导演,感谢广东的电影工作者!”方老先生的话语朴实而深情,正如《坪石先生》所传递的精神——铭记,是最好的致敬;传承,是最有力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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