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陆导演彭小莲1996年突然接到一个拍摄计划,纪录片大师小川绅介的遗孀指定要她完成丈夫未竟的作品。小川历八年时间寻找消失中的村落,拍摄《牧野村千年物语》(1986,17届)期间搜罗了柿子的故事,剪好四小时长的毛片后因病搁置下来。本片难得再现他怀着无比虔敬走进现实生活的画面,一句平常话,亦自有生活与岁月的沉淀。有这么一幕:老妇人一面细意包装柿子,一面祝愿吃柿人身体健康;屋内满晒阳光,窗外满树红柿。生产与消费的亲密关系,看着教人动容。不知不觉间,眼前的桃花源正在消失 。20世纪70年代后半期,为了了解日本农民的生活以及农村发展概况,小川绅介将自己的工作室转移到山形县上山市的牧野,随着当地农民一起稻耕,拍出了《日本国古屋敷村》和《雕刻千年的日晷——牧野村物语两部作品。1984年,小川在拍摄《古屋敷村》的时候,拍了柿子的故事,但是将这个故事留在影片里,不仅使影片太长,也显得不太谐调,可是剪掉又舍不得。于是,这些素材被单独保留下来。1992年,小川导演去世后,工作室留下几千万日元的债务。小川夫人白石洋子筹集了一部分资金,于是决定把影片补拍一部分,于1996年邀请彭小莲导演完成影片。1999年深秋,彭小莲去了牧野,并完成了补拍工作。当时距离小村绅介拍摄《满山红柿》的原始素材已经13年。除去影片中怀念小川的开头和13年后回访的结尾,彭小莲补拍的晒柿子的场面嵌入小川的素材中,构成了一部关于柿子的影像连贯的故事 。相比小川绅介日本国古村落系列的其他几部,《满山红柿》对乡村社会的表现是美学意义上的,在电影时空的连贯性和历史时空的复杂性两者中间,《满山红柿》选择了前者。《满山红柿》延续了对“正在消失的村落共同体”的纪录片式保存和研究。以柿饼加工这个传统乡村工业的不同环节为线索,形成影片时空的结构。从对柿子的采摘、挑选、削皮、捆扎、风干,到包装、收购,柿子经过不同劳动者的手,和这些人的讲述传递出乡村社会的人文风俗。《满山红柿》在意的是电影时间的完整和自足,以及影像和声音的构成在多大程度上能无瑕地缝合存留在胶片上的、时隔十几年的时空断裂感。虽然当年小川摄制组拍下了鸟儿为柿子驻足的镜头,但是并没有留下声带。为了保证影像和声音的同步印象,第二梯队回到村里的自然环境,弥补了声音,填到十几年前的影像上。这种保证观影连贯性的剪辑方式,消除了原始素材的时空陌生感,也掩盖了拍摄时空和剪辑时空的历史断裂,它实际上强调的更多是审美体验的逻辑性,避免因为声音缺失而可能造成的影像所指的不确定 。 (香港浸会大学传理学院电影系徐亚萍评)
影视行业信息《免责声明》I 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4006018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