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西加廖夫, 在频频现身电影节和拿各种文学奖项之前,瓦西里·西加廖夫(Vassily Sigarev)不过就是俄罗斯老工业区里众多心思活络的小混混中的一个,他曾做过的一份工作是负责开车把妓女送到下塔吉尔市(Nizhny Tagil)那些水泥板住宅楼里去。如果有人知道这个开车的家伙有朝一日将成为“乌拉尔诗人”,肯定会惊讶万分——这个沉默的司机其实是一个自学成才的作家,很快就要获得来自莫斯科、伦敦等地的文学奖项,并频频向英国、华盛顿的观众介绍俄罗斯外省人民的生活。他的戏《黑牛奶》(black milk)在纽约东十三街剧场上演,剧评家们的反应显得疲惫不堪,这不奇怪,毕竟在西加廖夫的世界里待了100分钟。他的剧本充斥着虐待、醉酒和残暴——不是莎士比亚那种人物身上流露出的残暴,而是一个堕落社会的残暴,这里的父母已不再关心他们的孩子,而孩子为了钱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 现年35岁的西加廖夫可算是俄罗斯在世剧作家和电影导演中最具争议性的一位,今年春天他的第二部作品《活着》(living)在一个德国电影节上导致评委出现严重分歧,由此可见一斑。评委会主席、罗马尼亚导演克里斯蒂·布庸(Cristi Puiu)为影片做出了激烈而成功地辩护,他认为影片有着真诚的情感,用冷酷无情的方式表现了丧亲之痛,是“勇气可嘉的”。而反对情绪同样剧烈,有两名评委几乎要弃权。 类似的争议这些年来一直围绕着西加廖夫,尤其在俄罗斯,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导演总喜欢谴责他用阴暗的色调来描绘俄罗斯的故事,以此来讨好西方。但是西加廖夫仍然一部接一部地拍摄着悲惨的俄罗斯故事——里面有让女儿去卖淫赚钱养家的母亲,偷走母亲养老金去买醉的儿子,到处捡墓碑当废铜烂铁卖掉的瘾君子,还有悬在年轻人头顶的致命打击。在一定程度上,他把这种赤裸裸的状态看做是一个地域特征。 “在莫斯科,人们更多地会去用脑子想,我是说戏剧是这样,”他在上周的一次采访中说:“在这里有更多赤裸的情感。总的来说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更硬。情感剧不是我们的类型。”西加廖夫用他的影片纪录了俄罗斯的工业城市被资本主义摧毁的历史性时刻。他个人的经历则是从苏联解体之时开始的,那时候他刚好14岁。对于一个在俄罗斯钛矿生产中心上萨尔达长大的男孩来说,苏联的解体意味着一个打拼挣钱的十年的开始——他会扒上开往莫斯科的火车,从黑市进一些录像机扛回来,或者卖煤渣砖,但更多时候他们都靠捡废钛卖钱,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靠这个一天可以挣到100美元。 西加廖夫讲起故事来让人心惊胆战:这么一个电影明星般的帅小伙,却不苟言笑,不爱和人眼神交流,他说起话来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没人知道他的剧本有多少是来自他自己的家庭生活,也不能确定两者到底有没有关系。他的前任写作老师带着明显的钦佩之情警告说:“他会跟你讲故事,你会相信他。” “对西加廖夫的戏,业内一直存在着一种同行相轻的嫉妒心,”把西加廖夫的戏翻译成英文的萨沙·杜格戴尔 (Sasha Dugdale)说道。“同时人们还觉得他写了不该写的东西。”对此她表示理解。因为在将《粘土》男主角所经历的残暴折磨翻译成英文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切身的痛苦。但是她仍然觉得这是一部理想主义的作品,着力表现了这些年轻又脆弱的人物如何跟一个毫无怜悯之心的世界的抗争。“这戏中的理想主义几乎完全是消极的,”她说道:“它没打算让我们看完戏后心想‘我必须坚强,我必须保护我自己。’它就是要让我们脸上挂上泪水。”